十个百川串一串儿

什么时候有那种,我把脑洞扔给它,它写成文档扔回来的app!

三十日的第二天!!以后也会每天都有粮的!

剧情讲的大概就是想象拿骚接受赦免和不接受赦免之后的两个极端结果,大部分都是我瞎扯,没查阅史料(捂脸)

             向死而生




爱德华从梦中醒来,看见熟悉的海岛和蓝天,山川高高耸起,半环成新月的形状,将一小片海水圈入怀中。水深足以停泊,又牢固足以避风。这是他的拿骚,他们的拿骚,大英的拿骚。
  

      以霍德尼格为首,海岛上的人接受了赦免,过上普通人平庸又安稳的生活,或者反抗,被捕,被同僚割下头颅换取奖金,或者被吊死在广场上杀一儆百。不出几个月,拿骚洗去血腥杀戮,变得温存如同温柔乡,配得上晴好阳光与海鸟,澄澈的海水,这里是最好的度假岛屿。
爱德华结束了为期几周的航行,取过薪水。他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努力劝说着自己忘记曾经把握船舵与船只命运咽喉的时刻,船长帽轮不到曾经是海盗的人戴,就连水手长也要出身清明。可手中的金钱是正当渠道得来,没沾染上一丝一毫的鲜血。微薄,却又值得炫耀。
他卖了卡洛琳带来的马匹,所以只好徒步回家。

Well,反正也算不上远,拿骚本来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海中岛,从南到北也走不上几天,更何况他有一双健壮的腿。
他乐观的想着,走过商铺林立却行人稀少的整齐大街,新来的总督把街道规划的整齐划一,商铺是商铺,富人区是富人区,居民区是居民区,半山腰最高处矗立着显眼的白色三层建筑物,看起来威严而有气势,代表着法律与公正,沐浴在热带明朗的阳光里,仿佛熠熠生光。那是总督府。而在它和大山的阴影里,是贫民区。
疾病和腐烂在那里生根,穷人哀嚎,等待死亡。

这听起来有些讽刺,曾腐烂了近半个世纪的拿骚被强制拔去跗骨之蛆,用带着倒钩的铁丝网洗刷,连着血肉带着骨头,被打扮的光洁亮丽,摆在赤道上方,昭显着大英帝国的国土又一次的延伸。
看啊,我们先是打败了日不落帝国的无敌舰队,又如同制服猛兽一般征服了横行的海盗,收复了拿骚。日不落理应就该是我们,英格兰,与上帝光辉同在。

爱德华避开了凶神恶煞昂首挺胸的士兵们。听见码头号子声突然响亮起来,回头看去,却只是又一艘高擎米字旗的商船靠岸,带来终究流不进他们口袋的黄金,带走他们的甘蔗,朗姆,和女人。

爱德华摇摇头,他在期望什么呢?黑胡子死在他眼前,韦恩死在绞刑架上,屎尿齐流,杰克的尸骸还被他用吹箭吹过,那个时候他苦笑着,头一次坐下来和这个娘娘腔聊天。

“拿骚没有人了,只剩下我。杰克,为什么你不活着,活着回来,我至少有个让我继续反抗下去的支撑。”

他想起霍德尼格站在高台上演讲的样子,军装把他打扮的挺拔而抖擞,仿佛终于从几十年海盗劫掠的噩梦中回了魂。他是个大人物,能圆了梦,做回军人,还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又荣华又富贵。

他这样的小人物就只能住上木板的二层小楼,白天给庄园主打打工收割甘蔗,或者监视黑奴的劳役,晚上喂养牲畜,有时受雇于商人,做水手或者舵手。

他的棱角被现实磨洗干净,像拿骚一样。


他路过广场,发现人潮聚集,他挤开前面肥的流油的男人,却还是看不见。他环顾四方,终于看见一棵被人群包围的小树,而上面还虚无一人。于是他伸手抓住枝丫,爬上树梢,终于看得清楚。

他们找到了卡洛太太的尸骨。卫兵正撬开棺材,执行官冷漠的为女人定下莫须有的罪行,对人群朝尸骨扔蔬果的行为不言,甚至称得上鼓励。而人潮涌动着,沸腾着,呼啸着,震颤着,却不是怒,而是一浪高一浪的兴奋。

爱德华眼睁睁的看着人们把生活的怒气撒到一个女人的尸体上,无心加入,只觉得一阵寒从尾椎爬上来,直钻进脑子里去。
她的丈夫曾在总督进驻的时候行刺,失败之后带着伤跑回家里,妻子没有揭发。被搜查到后女人自杀,男人被绳索套上喉咙,眼睁睁看着妻子遗体挂上恶臭的蛋清,头发粘上菜叶和群众的口水。然后在怒吼的中途被截然打断,吊死在耻辱柱上。

爱德华等着人潮散去,卫兵清洁了现场,才慢慢滑下树去。

踱回自己的小庭院,抱起新生的小羊羔,走进温暖小屋,看见卡洛琳炉火一样的红发,却心寒如冰雪。

这是他们的文明世界,生活操了人们,人们便把怨气撒在一个女人的尸体上。文明,又惶惶。

他看着窗外开始密集的云雨,眼神空洞而毫无光彩。

这是他们接受赦免的初衷吗?

过上安逸的生活,再不用刀尖舔血,再不会把性命悬在船头三角帆上风雨飘摇?安分守己,老实可怜又无辜,做一个良好公民?

可却像个妓女一样安身立命,躺在砧板上被生活操弄,无抵抗无抱怨,还要报以乐观的微笑?
是平庸,是俗世,是索然无味。
却不是拿骚。

爱德华如梦初醒,看着眼前的卡洛琳,惊慌的如同困兽,他冲出木屋,径直跑向总督府。卫兵拦住他,他手腕后翻,袖剑仿佛他延伸的手臂,亲吻过卫兵的胸膛。他捡起地上散落的枪支和弯刀,握在手里觉得灵魂再一次燃烧,心脏跳动,如同迎接黎明的第一声舷炮,带出硝烟,带出海盗们浪荡又不羁的狂笑。

疯狂,混乱,甚至腐朽,都是拿骚与生俱来的骄傲。

他把剑刃插进总督脖子的时候神经质的笑道。

“这里绝不是拿骚。”他凑近了总督,眼睛里透出狂热的光。“去你妈的赦免令,去你妈的大英帝国。”

爱德华被一阵嬉闹声吵醒,睁开被酒精浸泡的泛红的双眼,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远处是咒骂着的海盗和捂着腰哀嚎的妓女,女人脸上皮肤粗糙,头发上甚至还存留着上一位主顾的精华,眼角劣质的妆容开始掉色,开口用撕裂的嗓音咒骂着刚刚粗暴的顾客。

安妮走上来递给爱德华一杯酒,被他推脱,后者捂住额头,努力不去顾忌仿佛笼罩着岛屿的尿骚味,安慰自己屁股底下的桌子安全的很,如同拿骚的堡垒一样。

后面的比喻让他更加不安了,踉踉跄跄的翻下去,看着破烂腐朽的酒馆却觉得无从下脚。

“爱德华?”

“我做了个梦,安妮。”爱德华揉揉后脑,“梦见我们当初接受了赦免,放下武器做了良好居民。种地航海饲养牲畜,甚至对法律条文俯首称臣。”他吸了口气,胃里却一股酸涩。“人们对着死去的女人尸体吐口水,只因为她丈夫是个海盗。”
安妮挑挑眉,不置一言。

这是痴人说梦,固执的海盗们杀死妄想投降的伙伴,然后顽强抵抗,肯威是其中一员。

失去萨奇让人悲痛,但好在他们还拥有一腔热血和脚下的拿骚,虽然这个拿骚被尿骚味所笼罩,而且在敌军的炮火下摇摇欲坠。爱德华擦了擦脸皱着眉头想。

但这是他们的拿骚,海盗的拿骚,与文明对立,与秩序格格不入。他们自己加冕为王,无心对任何人下跪,这里就是海盗的王国,罪犯的老窝。

他把昨夜的醉生梦死抛在脑后,吸取了萨奇的教训,在清晨对酒精避而远之,无意间抬起头却看见大英国旗飘扬在近海。他快步走向警钟摇响了它,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跑向寒鸦号。

英军凭借速度高于海盗的火炮强力压制,爱德华遥遥看见自己的寒鸦被火光包围,转头却发现拿骚的堡垒上被轰炸出巨大缺口,石块纷纷滚落,露出脆弱不堪的炮台来。

爱德华手握住船舵的一刹那船身猛烈晃动起来,一排炮弹结结实实打在寒鸦的左船舷上,木屑飞溅擦过他脸颊,疼痛却在厮杀中被掩盖,伤痕添加在身躯上,他们摇摇欲坠如同身后誓死捍卫的破烂岛屿,在浪潮中疲惫不堪。


爱德华抚了抚寒鸦的象牙船舵,看向头顶黑旗的时候蓝眼睛里带上些悲伤。
身后的炮台一声巨响,彻底垮塌下来。巨石掉落甚至砸向了地面的反抗军和近海的海盗船。最高处飘扬的骷髅旗掉落下来,被火光吞没。
拿骚注定是要死在今日,他们的手里。

英军正欢呼,而海盗为了家园尽失而流血流泪。

岛屿上的哭喊透过呼啸海风传进耳道,激荡起无休止的狂怒。惆怅和凄凉在此刻也变得激烈,在熊熊火光与哭嚎中升腾而发酵,夹杂着骤然而起的海浪席卷而来,又滔滔而去。

他们想活,却不愿带上他们的枷锁而活。耻辱自扬起黑旗的那一天起就如影随形,此刻的赦免令并不能将他们洗清以至于与常人一样自由活在阳光下。他们在黑暗中自顾歌唱起舞,踩着业火燃尽的灰,膜拜着杀戮与性。他们是魔鬼,是撒旦的子嗣,而拿骚就是那个永远不可能有光明照射进来的地狱。
活在羞辱之中,或死在黑旗之下。


近处的韦恩哈哈大笑起来,命人把火药桶堆起来,自己一枪点燃,然后全帆向着随便一艘离得近的海军军舰驶去。

爆炸声响起,躲避不及的帆船被炸的粉碎,气浪掀的海面翻涌,爱德华稳住船身,看了看船员的脸,“如果我们一定要死,就死在船上,死在烈火中,死在地狱里!”爱德华站在最高处高喊着,“兄弟们,最后一次,全帆!起航!”他眨眨眼睛,发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他畏惧死亡,但也畏惧碌碌无为。从拿骚吹来的风最后一次灌满风帆,寒鸦发出雀跃的吱呀声,他们向着生命尽头驶去,姿态如同迎接大陆彼岸。

有人跳水求生,但更多的人留下来拥抱船帆或者身边的人,对死亡坦然又惶恐,却不动脚步,迎接必然的结束。

爱德华的身体在爆炸的一瞬间被气浪顶撞出去,海面狠狠击打了他残破的背部,他毫无抵抗的沉入海底,他睁开蓝眼睛,看见周身的海水变红,而他距离头顶的海面越来越远。

海浪一波又一波滚滚向拿骚,带着尸体和血液,如同带着他们肮脏的灵魂,归乡。

这是他们期望的吗?是他们拒绝赦免的初衷吗?死在战火中,与拿骚一起覆灭?


爱德华真正从梦中醒来,烛火摇曳欲灭。他透过火光与玻璃望过去,看见窗外绚丽的极光,低头看见海面波动,搅碎光芒的倒影,粼粼水波显得宁静又安好。

他放下袖剑好些年,却在某个夜晚任凭那刀光剑影的年代浮现在脑子里。

左边是虚假繁荣的文明城市,右边是在战火中腐烂倾颓的破败海岛。而中间是自由与恣肆横行的黄金年代——每个海盗都心心念念的共和国。


接受或者拒绝赦免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的拿骚都早已不复存在,它不应该是被虚伪和教条填满的城镇,也不应该是在攻势下倒塌的断壁残垣,它只是特指的那个时代的那个地方,那群人和那些船,那些保留在脑海中的美好记忆,和流淌在胸膛里的沸腾的血液。

它不好也不坏,破败又繁荣,一切因素在此地此刻达到动态的平衡,构成顶峰上的那个拿骚,向前向后都是下坡,如同辉煌之后必然是衰败,曲线峰值之后必然是滑坡。

它并没有随着赦免而被取代,更没有随着炮火而消逝,它存留在每个活下来的人的脑子里,活在时代洪流里屹立而不倒。

爱德华翻个身裹紧了被子,合上双眼,听窗外寒风呼啸,打了个哈欠。

愿死后不上天堂,只回到心心念念的拿骚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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